【长得俊】雨季不再来
OOC预警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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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
南方进入了漫长的梅雨季节，林彦俊站在阳台上抬头看着越挂越湿的衣服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。
已经连着下了快十天的雨了，阳台天花板上嘀嗒嘀嗒地从楼上渗下水来，啪嗒啪嗒的掉在一个塑料桶里。
寸土寸金的大城市里，找一个容身之处何其不易，又怎么能苛责房子年久失修，天花板都漏水了呢？
一个人总该为自己的叛逆付出一些代价。
陆定昊家在这个老式的住宅区里有一个开了很多很多年的小卖部，他坐在柜台前，看着门外淅淅沥沥的雨，搡了搡千里迢迢来中国求学的马来西亚笔友尤长靖。
“你们那儿有雨季吗？”
“有，不过还要热很多。”
“一到下雨天就很烦。”陆定昊站起来，把紧闭着的玻璃门打开，空气里到处都是许久不放晴的发霉又压抑的气息，气压低得让人有些胸闷气短，“虽然晴天我也不喜欢厂家送货过来——”
“要帮你整理货架吗？”
“你坐着吧，我妈看见了又要说我不懂待客之道。”
尤长靖笑着靠倒在太师椅上，手捧着陆定昊的平板说：“你多大了，还看哆啦A梦？”
“因为我现在还在畅想如果我有一只机器猫有多好！”陆定昊把一袋袋奶粉塞到货架上，眯着高度近视的眼睛朝尤长靖的方向看过去。
“我很想有一扇任意门，把我送往未来的另一半的身边。”尤长靖脸上洋溢起莫名甜蜜的笑容。
陆定昊砸过来一个面包，啪叽一下掉在地上。林彦俊弯腰捡起那个包装上沾着点泥水的面包，放在柜台上，白皙纤长的手指戳着玻璃柜台上的一包烟对尤长靖说：“这包烟。”
尤长靖一愣，深深地望了一眼这个消瘦的佝偻着背浑身散发着阴郁气质的男孩子，犹豫了一会儿把烟放在桌子上。
林彦俊付了钱，把烟揣在兜里，只迈出一只脚就听见身后传来好听的声音。
“喂，那个……吸烟有害健康。”
林彦俊转头，神情复杂地看了尤长靖一眼。
许是林彦俊紧锁着的眉头让尤长靖感觉到了敌意，他有些惊慌地扯出了一个不算太自然的微笑。
“谢谢惠顾……”
林彦俊迟疑了片刻，鬼使神差地蹦出了“再见”两个字。
什么时候再见，林彦俊不知道，也许明天，也许再也不见。
2
陆定昊拉下卷闸门，尤长靖拿着一把蓝色的长柄伞往陆定昊屁股上抽了一下说：“终于不下雨了耶！”
“天气预报说明天还要下雨。”陆定昊锤了尤长靖一下，“你很皮诶！大马甜心，你跟谁学坏了！”
“哈哈哈哈哈……陆定昊！我是你家的客人诶！”
陆定昊举着伞和尤长靖在潮湿的地面上追逐着。尤长靖笑着退后，拿伞抵在陆定昊的肩膀上，“你不OK，真的不OK！刚刚踩进水坑里，我鞋子都湿了！”
“尤长靖！你后面有根柱子诶！”
“你这只近视眼，大马路上哪里来的柱子！”尤长靖忍不住狂笑起来，“哈哈哈哈……骗人也……哦……”
尤长靖撞到了人。他尴尬地转过了头，抿着嘴无辜地眨巴着圆溜溜的大眼睛，“不好意思不好意思！”
林彦俊垂下眼睛看了尤长靖一眼，轻声道：“没关系。”
尤长靖收了伞跳到陆定昊身边，有些诚惶诚恐。
林彦俊不多看他们两眼，低着头直直地走开。
“那个人看起来好凶哦。”
“今天上午来你家店里的时候就好凶的！”
“哇，这个世界上怎么有这么凶的人！他臂膀上要是文一条龙，就能去砍人啦！”
“不过也是真的帅耶！”
林彦俊止步，回头看着那一抹鲜艳的色彩消失在无尽的夜色里，他忍不住抿出了酒窝。
陆定昊以前也住在这片老房子里，小卖部生意好也赚了点钱，后来就换到了新的房子里。他把吹风机递给尤长靖，抓了抓头发说：“我也奇怪为什么我们都搬走了，小卖部还开着。”
“我们家在那儿开店开了几十年了，邻居都很愿意来我们家买东西——算不算一种情怀。”
尤长靖有些不明所以，抓着湿漉漉的卷毛，吹风机呜呜呜地吹出热气。窗外，又开始下雨了。
3
昨夜的雨下得怪大的，风还吹塌了陆定昊家小卖部门口的棚子，费了半天劲才重新把棚子支起来。陆定昊恶作剧地把黑乎乎的手往尤长靖身上抹，尤长靖抓着陆定昊的手臂笑骂道：“你很幼稚诶！”
“我觉得我们干了苦力活，我们得犒劳自己一下！”
“我们要去吃大餐吗？”
“我们点外卖！”
尤长靖和陆定昊两个圆圆的脑袋凑在电脑前，啃着全家桶看某档综艺节目。陆定昊油油的手往尤长靖袖子上擦了擦，“你看——小人精好可爱啊！哈哈哈哈……好想偷孩子！”
“我觉得我跟他们的口音有点像。”
“可能是因为吃多了东南亚的热带水果吧，所以口音奇特！”
林彦俊把一盒牛奶和一袋小面包拍在柜台上，陆定昊吮着手指不满地瞪了他一眼，不大高兴地给他结账。
“天啊！这些小朋友可爱到犯规诶！”尤长靖扯着带帽衫上挂下来的两根绳子，激动地狂甩着，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，“好想偷走哦……”
林彦俊的目光被笑声吸引，他的心里下了几个月甚至好几年的雨，在看见尤长靖的这一刻，忽然好像小了许多，像缠绵的细雨柔柔地轻打着他的心房。
陆定昊把袋子递给林彦俊，他的手僵在空中半天都没人接，抬眼只见林彦俊有些温柔地看着笑得面目狰狞的尤长靖。
“咳！”陆定昊清了清嗓子。
“不好意思……再见。”林彦俊收回了目光，接过他递上来的袋子，撑开伞走向雨里。
陆定昊拿手指戳了戳尤长靖的脑袋，“喂，刚才那个人盯着你看。”
“哪个人？”
“昨天那个啊。”
“他不会想砍我吧？”
陆定昊翻了一个白眼，“我看他想泡你。”
“我又不是奥利奥，还扭一扭舔一舔泡一泡。”尤长靖一手撑着脸，不由自主地把视线转向窗外。
看见的，只有连绵不绝的梅子雨罢了。
4
林彦俊往后几天每天雷打不动地准时准点出现在店里，陆定昊在整理货架的时候林彦俊还能和尤长靖搭上几句话。
每天下雨的时间好像都在变短，林彦俊在店里逗留的时间好像都在变长。
“今天怎么只有你一个人？”
“陆定昊送货去了。”尤长靖低眉顺眼，“我明明是来玩的，结果变成他们家免费的短工。你今天买什么？”
“听你口音不像本地人。”林彦俊瞥了尤长靖一眼，“你是西南地区的吗？”
“不是。”尤长靖晃了晃一头卷毛，“我是马来西亚的华人，来中国上学的——来了南京我才知道什么叫做冷，哇！冬天下雪！我这辈子都没见过雪！”
“你在南京——念书？”林彦俊挑眉，“那么大老远……”
“有梦想，天涯也是咫尺。”尤长靖把桌子上乱七八糟的东西投进垃圾桶，“我妈妈也总是说跑得太远，和家里也有过抗争，但总归他们都是支持我的。”
“唔……”
“跑多远，都是爸妈的孩子。”尤长靖冲林彦俊粲然一笑，“你今天要买什么？”
林彦俊拿起了一罐口香糖递给尤长靖。
“我觉得你可以定期来，屯一堆东西在家。”
林彦俊望着外头乌云又盖上来的天，“不知道这雨什么时候才能停。”
“雨季会过去的。”
“嗯，会过去的。”
林彦俊陷入尤长靖婉转的眼波之中，他看着他，忍不住扬起了嘴角。
阳台上的衣服还在滴着水，天花板也丝毫没有放弃漏水的意思。
林彦俊嚼着口香糖看着桌上几乎还是满的那包烟。
不知道多少个午夜梦回，林彦俊在黑暗里睁开眼睛，擦亮火柴点燃一支烟，似乎只有那样才能让自己麻痹。
他咬着牙把塞满了烟头的烟灰缸连同那包烟扔进垃圾桶，他靠在椅背上，摸出手机拨通了那个被他掐断过无数次的电话。
“喂，妈……”
林彦俊那天下午把房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一边，干净得就像他刚到这个地方一样。
他躺在床上，看着墙上摇曳的树影，忽然想起他今天没有对尤长靖说再见。
明天还是会见到的。
5
林彦俊早晨醒来是，太阳高高地悬在天边。
衣服今天晚上就能晒干了，被子也该拿出去晒一晒，雨季终究会过去。
陆定昊叼着一根冰棍一个人坐在太师椅上看哆啦A梦，空调吹出来的冷风吹得他脖子有些疼。
林彦俊皱着眉头看着陆定昊，“今天尤长靖人呢？”
“他回去了，据说过几天要吹台风了，他赶紧就买机票回家了。”
“哦……”
“诶？你怎么走了？”
“嗯。”
6
林彦俊后来回家，在家当了几天乖宝宝之后又折腾着四处跑。
林彦俊在马来西亚人头攒动的夜市上漫无目的地走着，耳边是人潮汹涌，满目都是姿态各异的人，却找不到一个像他的身影。
热闹，都是他们的，而林彦俊，什么也没有。
有人蛋饼上的牛肉末掉在了林彦俊鞋子上，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小白鞋，一团怒火腾地窜上了心头。
“Sorry，sorry……”
林彦俊有些条件反射似的抓住了那个人的肩膀，“尤长靖！”
“咦……怎么是你？”
“嗯，我来……旅游。”
尤长靖掏出一张纸巾塞到林彦俊手里，“真不好意思，弄脏了你的鞋子。”
“正式认识一下，你好，我叫林彦俊。”
“我叫尤长靖。”
林彦俊和尤长靖站在熙来攘往的人海里。
不用多说一句话，这样就很好。
“感谢上天，让我遇见你。”
“但愿……雨季不再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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